禅以立命

齐物先生

这是2007年写的文章，尝试诠释一下什么是禅以及如何安身立命。

齐物先生

对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为宝贵了。

几百年来，人类的科技空前发展，上天入海几乎已是无所不能。然而这种繁荣的同时，却似乎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人们对现实越来越严重的忧虑。

人们忧虑什么呢？

吃饭时：美味的饭菜会不会暗藏杀机？
睡梦中：明天的饭碗能不能依然在手？
未婚时：未来的配偶是不是称心如意？
结婚后：自己的子女能不能出人头地？
穷困时：自己的梦想能不能最终实现？
发达后：拥有的一切会不会突然离去？
生意人：这次的订单能不能顺利签下？
打工仔：下月的工资会不会更高一些？

科技发达了，社会繁荣了，生活条件好了，可内心的不安却多了，为什么呢？归结起来，无非是对未来命运难测的惶惑，所以现在占卜预测类书籍充斥书店的柜台，算命先生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

古希腊哲学家芝诺用圆圈的面积来比喻人所掌握知识的数量：知识多用大圆表示，知识少用小圆表示，圆圈外无穷尽的空间则是未知的世界。圆的面积越大，与未知世界的接触面(圆圈的周长)就越大，所以知识越丰富的人就越觉得自己无知。

如果学一下芝诺，用圆圈的大小来比喻人们所享有的生活条件，那么生活条件优越了很可能会因为看到更为优越的条件而觉得自己贫穷，以及因为害怕失去现有条件而恐慌。

照这么说，难道人类只有回到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才能避免对未来命运的惴惴不安吗？

这显然并不合理。

齐物先生

难道人生的命运就这么如过眼云烟般不可捉摸吗？大圆圈与小圆圈，真的就那么不一样吗？

用圆圈的面积代表知识，面积越大越觉得自己无知。那么，著名的科学家钱学森(1911～　)，他在空气动力学、航空工程、喷气推进、工程控制论、物理力学等技术科学领域作出许多开创性贡献，为中国火箭、导弹和航天事业的创建与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这样的人知识不能说不渊博，如果套用这个比喻，他一定会觉得自己知识很不足。可是，他年近百岁依然健在，这说明他没有因为觉得知识不足而内心不安，因为内心不安的人很难健康长寿。

用圆圈的面积代表财富，面积越大越觉得自己贫穷。那么，石油大王约翰·洛克菲勒 （1839～1937），据估计如果他还在世，他的身价折合成今天的美元约有2000亿，比当代的比尔·盖茨还要多出1000多亿，他又是为什么能活到98岁呢？他能那么长寿，说明他并不象许多人那样，心中充满着各种“想得到”的欲望以及各种“怕失去”的担忧，因为充满欲望和担忧的人不可能长寿。

如果钱学森没有强烈的求知愿望，他怎么可能掌握那么多的知识呢？如果约翰·洛克菲勒没有强烈的金钱意识，他怎么可能掌握那么多的财富呢？

一个没有强烈心愿的人(心愿与欲望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心愿因藏在潜意识深处而清清净净，欲望则装在脑子里面而杂念纷纭)，精神必然涣散，生活质量不会好，不会有太多的知识，不会有太多的财富，也不可能健康长寿。

怀着强烈心愿的人，在这个信息爆炸、财富爆炸的时代，应该怎么样更可靠地去获得更多的幸福呢？又怎么样做到知识、财富增加的同时不会引来烦恼的增加呢？

也就是，怎么样去安住自己的内心呢？

齐物先生

传说在一千多年前，禅宗的祖师达摩从印度来到河南的少林寺，在少室山的一个石洞里面壁修禅足足九年之久。有位名叫神光的出家人，知道达摩的修为很高，站在少林寺外面耐心守候，求见达摩。那时候正是寒冬，大雪淹没了他的双膝，他依然矗立不动，但达摩觉得他的精诚不够，不予理会。后来神光拿刀把自己的左臂砍下，鲜血染红了整片雪地，达摩只好出来见他。


达摩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神光说：我的心不得安宁，求您帮我安心。
达摩说：把你那不得安宁的心拿过来，我帮你安。
半天的沉默之后，神光说：我找不到自己的心了。
达摩说：已经帮你把心安好了。

对话到此，神光恍然大悟。于是达摩给神光改名叫“慧可”，最终让他作为自己的衣钵传人。

神光把自己的手臂砍下来，目的只是为了请达摩来帮他“安心”，这是多么震撼人心的故事。为了求一个心安，连自己的手臂都可以不要，难道神光是个傻瓜？这个神光，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年轻时博览群书，在遇到达摩之前已享有盛名，经常有人上门寻访，向他问道。一个学富五车的人物，为了求得“心安”而宁可砍下一只胳膊，可见达摩给他的这个“心安”决不是什么浅薄的东西。

这个神光，就是在获得大量知识之后，不知道怎么样消除欲望与担忧带来的烦恼，只好求助于达摩。这就如手头拥有了大量的沙土、砖头与木材，却不知道怎么样建成可供自己栖身的房屋。这样的烦恼简直是百爪挠心，实在太痛苦了，所以神光才能那么坚定地在大雪中静候，也才会那么狠心地舍弃自己的一只胳膊。

齐物先生

神光通过断臂换来的，就是后来名扬天下的“禅”。这个“禅”字，左边为“示”，表示与“鬼神”有关。在中国文化传统中，人死了后才成为鬼神，也就是说去除了肉体的精神变成了鬼神，从这个角度可以把“禅”的左半边理解成人的精神。而“禅”的右半边是“单”字，本意是“大”，另外有“一”、“纯粹”之意。可以这么来理解“禅”字：精神的博大无边无际，品质纯正而不驳杂，能统率一切而有条不紊。


这样来理解“禅”字，就可以发现，在老子的《道德经》里面，已经有了“禅”的痕迹。《道德经》第十章：“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修炼心性以达到精神的纯净统一，能做到永不散乱吗？这就是禅。

如果再往前追溯，在五千年前的《黄帝内经》里其实就已经有了“禅”的修炼：“余闻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提挈天地，把握阴阳”这里讲的是精神的无边无际，与天地相统一，能把握事物的阴阳二面；“独立守神，肌肉若一”则是讲采取良好的姿势（独立），调整精神状态的纯正统一，最终让全身的器官组织统一协调；“呼吸精气”，这是通过呼吸的技巧来提高禅定的效果。

事实上，古圣先贤们无不是通过强大的禅定能力而得到无穷无尽的智慧与生命力。也就是说，神光舍弃自己一只手臂，得来的其实就是让人“内圣而外王”的无价之宝。

五千年前的黄帝在“独立守神”之中完成了统一中国的大业，并建造了一个持久强盛的社会。

而后的老子、庄子、列子、韩非子、孔子、孟子等人，以“心斋”、“坐忘”、“朝彻”、“养心”等禅定修炼，创建了中国两千多年来文化、思想领域不可超越的辉煌时代。

持续数百年的唐朝盛世，正是禅宗盛行于中国的时代，这恐怕并非偶然。

近代中国的毛泽东，这位叱咤风云的人物，又是凭什么而得以创造那些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奇迹呢？据说他年轻的时候故意选择在闹市里读书，面对各种杂事、噪声而能心无旁骛，这就是一种禅定。毛泽东用兵如神，正是来自于他超人的禅定能力。

禅宗于南宋年间传入日本之后，在日本人之中广为传播。近代日本人尤其强调禅的修炼，市面上关于禅的书不计其数。禅定可以让人精神凝聚，帮助人们在各行各业里都能达到更高的水平，这大概是近代日本国力强盛的根源吧。

一百年前，日本人把禅定传到了欧美各国。现在呢，各种从西方传播过来的“潜能激发”心理辅导课程风靡一时，那些不就是脱胎于古老的禅而产生的吗？

齐物先生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

这个“得一”，就是禅定。

我们都知道，有所得，必有所失。想获得渊博知识，必经十年寒窗；想获得更多钱财，必须先作投资；想获得别人尊重，必须舍弃蝇头小利；想获得健康体魄，必须舍弃放荡无度。那么，舍弃什么才能得“一”呢？

神光舍弃了自己一只胳膊，有幸得了“一”。是不是我们想“得一”，就必须学他那样，舍弃自己的一只胳膊呢？这当然不是了，因为达摩自己四肢健全，没缺胳膊也没少腿。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让神光“得一”，自然是因为他早就“得一”了。达摩据说原是南天竺至香国三王子，本来应该是他继承王位的，因看不惯为继承王位兄弟之间的残杀，放弃了王位出家修行。达摩虽然没有舍弃自己的肢体，但他舍弃了天下人求之不得的荣华富贵，这让他有机会“得一”。

我们不想舍弃自己的肢体，也没有王位可以舍弃，怎么办呢？

其实，想“得一”，只需要“弃杂”，这与王位、手臂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人们总是放不下这件事，又放不下那个情，必然心中杂念纷纭，如何可能得一呢。如果有舍弃王位的决心，有舍弃胳膊的勇气，也必然具备了舍弃种种蝇头小利的力量。所以古代高师，经常给求学的人设一些“入门考试”，考试过关了再让你进来，没过关就回去自己再好好下功夫吧。这跟我们小学考初中、初中考高中、高中考大学是一个道理，如果连小学基础都没打好就想着读大学，学校还不乱套？大学考不上，要么继续去补习，要么该打工打工去，该种田种田去。

达摩就给神光出了这样一道题：我不出来，看你在雪里能呆多久。一个求学心切的人，自然不会怕那么一点困难。不过达摩那时候年纪已经很大（据说已经一百五十多岁），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调教徒弟了，所以考题出得也特别苛刻，轻易不会松口让神光入门。神光心想：这样既然还不能及格，我豁出去了！一刀把自己的胳膊给砍了下来。

连手臂都可以舍弃的人，还有什么做不成的呢？这回达摩满意了。

齐物先生

神光苦思冥想许多年解决不了的心理问题，达摩轻描淡写几句话就给解决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这里面的奥妙之一，是当时神光在雪地里已经站了很久，再身强体壮的人，体力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只好全心全意面对寒冷，心里实在不容易再有太多的想法。

奥妙之二，则是那一刀砍下去，无论是谁，都必然疼痛难忍，这种情况下还会有精力胡思乱想吗？

也就是说，达摩利用了天时、地利与人和，掌握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来重新改造神光。神光在下雪天的雪地里站了很长时间，这是天时及地利；而神光在身心疲惫之后，最终下了狠心把自己的手臂砍了下来，这是人和，也就是神光求达摩之心非常坚决。

前面是“趁热”。热度十足了，那做什么呢？于是达摩问神光：你这么狠心，把自己手臂都给砍了下来，到底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非常的重要。如果神光这个目的并不清晰，达摩还是很难帮他。神光回答：我的心安不下来，请您帮我让它安下来。

这回答就如找铁匠加工铁件时，很明确地告诉铁匠自己希望他把铁块打成什么样子。热度已经足够，既然要求明确，那么只要铁匠的手艺高明，就能打出好铁器来。达摩说：把你的心拿过来，我帮你安。这是“铁匠”在说：把铁块拿过来，我的锤子要砸下来了。

后面神光沉默的那段时间，其实是达摩这位大工匠正在忙着干活。他那段时间究竟在做什么呢？正在给神光的心灵动大手术呢！这个才是禅宗的灵魂所在。在达摩之前的几千年，禅定早就已经存在了，达摩凭什么创建禅宗呢？禅宗号称“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这个才是禅宗最大的特征。也就是说，禅宗的传承（教学），是通过“以心传心”来实现的，是通过一个心灵来给另一个心灵直接动手术实现的。

以心传心，也不是达摩第一个发明创造，比如在释迦牟尼的“拈花微笑”典故里，就是一次以心传心的实录。禅宗之所以成为禅宗，在于这种以心传心的教学形式被频繁而又成功地应用，成为禅宗传承中至关重要的教学形式。

以心传心的过程，完全无形无象，这过程中发生了无数复杂微妙的变化，作为旁观者，肉眼看不到，当然无法描述了，所以这个故事里，只能这么描述：神光半天没有吭声。

让神光把心拿过来，这也是达摩的一个重要手法。这一问，神光当然被问愣住了，而这一楞，正是万念尽消的时候，正是对他心灵动手术的大好时机。手术动完了之后，神光说：我找不到自己的心了。心里一片清静，什么念头也生不起来，当然“找不到自己的心”。就象我们的心脏如果有问题，会觉得心区疼痛，能感受到心脏的存在；如果心脏没毛病了，再去感觉，就不知道自己的心脏在什么地方。

所以听到这话，达摩就告诉神光：我把你的心给医好啦！

齐物先生

以心传心（通俗点讲，就是人们常说的“心灵感应”），这听起来太过玄乎，让人难以置信。可是，如果没有意识到心传在禅宗教学中的重要作用，就没有办法理解那些老师寥寥数语而学生顷刻开悟的禅宗典故。

如果把神光与达摩那段对话翻译成以下这样，大家可能比较容易理解：

医生：你痛苦得把自己的手臂给砍下来，如此自虐，是因为什么呢？
病人：我心脏莫名的难受，如百爪挠心，求您帮我治疗！您如果不帮我，我只好一死了之。
医生：这样啊，那躺下来，把衣服解开，把心窝亮出来，我给你动个手术。
半天时间，没听到两人的对话（记录故事的人在隔壁，只能听到两人对话，医生在给病人动手术的过程，他通过耳朵听不出具体细节来，只好如实记下两人长时间的静默）。
病人：医生，我现在怎么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了？
医生：恭喜你，手术成功了，你心脏已经没有毛病，所以感觉不到了。

这个当然只是个形象的比喻，以心传心的实现，比这个要复杂得多了，没那么容易。

我们知道，人们思维活动的时候，大脑里会产生微弱的生物电流，这个导致在周围空间会有脑电波出现。既然有了电波，就可能出现如收音机接收广播电台节目的现象。收音机要接收到电台的节目，需要经过仔细调谐，找到与电台发出的电波相同的频率。还没有找到那个频率时，只有一片静默或者是没有意义的噪声；一旦找到了，美妙的音乐就会响起来。

以心传心与收音机接收电台节目有类似之处。实际情况中，人们的意识活动，产生的并非只有电磁波，还有目前科学还不了解的其它的波。因为微弱的电磁波随着距离的增加将迅速衰减，这个无法解释人们现实中时常遇到的相隔千里亲人之间的一些感应。

未知的那部分，就不作讨论了。收音机怎么样才能接收电台的节目呢？这至少必须满足这两个要求：接收者与发送者之间，需要相同的频率；接收者与发送者，都需要消耗相当的能量。

借助这两个要求，再来研究达摩与神光的故事，我们就能更深入了解以心传心的奥妙。

神光非常主动寻访，而达摩为什么爱搭不理呢？

电台（达摩）其实一直都开着呢，电台就算主动调谐来让收音机（神光）收到信号，那也得收音机把电源打开了才可能收到。所以在达摩觉得神光这台“收音机”还没有打开电源，还没有调整频率到相应频率时，他不会把神光需要的节目传送出去，这时候他表现得非常“傲慢”，他深谙此道，当然不想做无用功。他在现实中表现出来的“傲慢”，其实不是傲慢，而是因为他看事情看得太明白而表现出来的如如不动，一切尽在掌握了自然不会象猴子般去腾挪变化。

达摩用他的“傲慢”来迫使神光打开电源，一步步加大功率，并仔细去调整自己的频率。达摩以什么来判断神光是不是已经打开“电源”，具备了足够的“功率”，并调整到与自己一致的“频率”呢？他以神光在现实中表现出来的恭敬程度、心诚程度来判断。

人们常说，心诚则灵。这话听起来似乎很迷信，其实是真理。心诚，就是全身心投入去做一件事情，为了做成这件事，甘愿舍弃别的一切。试想想，如果我们做事情时瞻前顾后，牵挂太多，力量都分散了，成功的可能性难道不是大大降低吗？心诚，就是提高“功率”并调整到自己的“目标频率”，这两点做到了，才可能“灵”。

足够恭敬了，也就是具有了足够的虚心，才可能心诚。这个虚心，与一般所谓的谦虚完全不是一回事。谦虚，是一种礼貌，是一种形式，说得再好听，并不代表自己的真实心态；虚心，则是发自内心地把自己的位置看得很低很低，认为自己原来所持有的任何观念都可能是错误的，随时准备放弃它们选择正确的观念。这就如病人请医生给自己做手术，如果认为自己没有问题，不乐意被动刀子，医生怎么帮他？

认为自己有问题，认为自己需要改造，这就是虚心。到了这一步，从“电台”传过来的信息，就不只是如同收音机一般用来发出声音了，而是能用来改造身心的程序。接收者有了足够的“功率”，已经调整到与“电台”一样的“频率”，乐意接受身心的改造，这时候再把改造身心的程序传输过去，才能成功。

用如如不动的心，通过“以心传心”，来帮另一个人安住他的心，这就是“以心安心”。

齐物先生

达摩给神光安住的那个“心”，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再返回到前面那个画圆的比喻。用圆圈的面积来比喻自己生活中的一切内容，包括知识、财富、情感、事业、健康等等一切认为属于自己的内容，圆圈外的是“自己”以外的世界。

为什么圈子大了，可能让人们觉得比圈子小的时候不自在呢？

是否可以用圆周的长短来比喻不自在的多少呢？可是有人圈子非常大，圆周很长，却活得很自在，可见这样的比喻并不合理。

如果一个圆画出来很漂亮，我们看着就舒服。如果它画得不漂亮，看起来就不舒服。活得自在不自在，其实是这圆漂亮不漂亮，而不是它的大小。为什么圈子大了不自在可能增加，是因为小圆容易画，而如果没有相当的技术就画不好大圆。比如让我们来画一个半径一公里的圆，如果没有技术，可能画出来根本不圆，甚至头尾都接不到一块。

对于画师来说，要手工画出一个漂亮的圆，并不太难。但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需要趁手的工具。用什么来画呢？用圆规。

有了圆规，把圆规的针尖插入纸里，拿手均匀把圆规旋转360度，一个漂亮的圆就出现了。这个圆规的针尖，是个非常小的圆锥，它固定在纸的那一点，叫“圆心”。在画圆的过程中，圆心固定不动，也就是保持只有一个不变的圆心，才可能把圆画好。

那么，这“圆心”对应到现实中，是什么呢？这是我们学习知识、挖掘财富、经营情感、建设事业、维护健康的目的。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长期不变的目的，一会儿是这个目的、一会儿又是那个目的，就如画圆的过程中圆心一会儿换一个地方，这样经营出来的人生当然一团混乱，占有越多就会越狼狈。

达摩给神光安住的心，就是这个“圆心”。达摩凭什么来给神光安住他的“圆心”呢？因为神光经过多年内心的折磨之后，把别的事都看得轻了，想要的只是：“把我的心安住！”这个就是神光的“圆心”，他非常明确地告诉了达摩之后，达摩就根据他的要求，帮他把“圆心”固定住。

这“心”为什么神光不会自己安，却需要达摩来安呢？因为这个“心”，需要安在自己潜意识深处，神光因为这个心还未安，潜意识里比较混乱，自己在主观的世界里努力，触及不到潜意识，当然没法安，只好让能够通过禅定深入潜意识的达摩来帮他安。

这个“心”给固定下来了，潜意识给理顺了，身心舒畅无比。这就是心定神闲：把圆规的针尖（心）固定好，自然能轻轻松松地把圆圈（神）画得光滑而圆满。